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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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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清风,满山花香。

    柳云舒闻言依旧是极淡地笑了一下,她笑起来的时候是极斯文的模样,柔和的眼角带了一丝明媚:“令狐夫人是我的前辈,若说要拜访,自然只有我这个晚辈去拜访她的份,岂能让她登门来见我?若是明日令狐夫人无事,我去拜访她可好?”

    岳无痕一时间还沉浸在初次见到柳云舒的激动中,赶紧吭哧吭哧点头,连声道:“好,当然好啊!”

    她说罢,犹嫌不够,又握住柳云舒的手握了再握:“柳姑娘一定要来啊!”

    她这般激动的样子,反而惹得旁边的柳不死一阵大笑:“你也遇上仰慕者了?”

    柳云舒为人极是温和,被她抓着手一阵摇晃,既不吃惊也不傲踞,脸上只带着淡淡的笑,谦虚地回应道:“岳姑娘是第一次见我这个病秧子,一时间不习惯罢了。”

    岳无痕被她说中,只得嘿嘿笑了两声。

    早就听闻柳云舒广有善心兼济天下,前两年沧州大瘟疫的时候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原本以为是个比男人还要强悍的女人,如今见了她,只一身洁净的朴素白衣,瘦弱而多病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不时掩住口低低咳嗽,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岳无痕抓着她的手,万分崇拜地仰着脸重复了好几遍道:“柳姑娘、柳姑娘一定要来啊!”

    柳云舒听她颠过来道过歉只这一句话,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竟像哄小孩子一般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抚了抚:“好好好,一定去。”

    岳无痕见她身子弱经不得风,这才赶紧将她放开,让她回去了。

    岳无痕站在无情谷花海处看着柳氏兄妹搀扶而去的背影,心里由不得一阵舒畅。

    柳云舒这个人不浓不淡的模样,和她相处,虽然总共没几句话,但是就是让人分外舒服。

    就像透过窗子、斜斜洒在洁白的枕畔那柔软而又微凉的月光。

    岳无痕看着那一身整洁白衣的女子被那一身灰扑扑衣服的邋遢男子搀扶着离去,想起师娘常同她说的:“天机阁那个卓荣有什么厉害的?能和柳姑娘比么?就一个卓荣就把你气成这样了,要是平阳王请的是柳姑娘,别说气死了,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小时候不懂事,分不清师娘柜子里的医药的时候,就又要被数落:“这都分不清?你学学人家柳姑娘!人家可没有师父教,人家久病成医,自学的!”

    在岳无痕的世界里,柳云舒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庙堂上的神像。

    原本在岳无痕的想象里,这个柳姑娘怎么也得生个三头六臂,有比别人大上一倍的脑袋才可能,今日一见,竟发现柳云舒不过是个手里经年拿着一把玉折扇的温和女子罢了,看她衣着简朴干净,身上连块饰物都不曾配戴,当真是至简至淡的人。

    淡入这山间的月光,静谧而微凉。

    岳无痕看着自小崇拜对象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来鹿如微还丢了,赶紧对着自己脑门拍了一下子,慌慌张张找方才柳云舒说的后山玉枫坡,然而偏生天公不作美,那轮明亮的月亮竟一时间隐入云层之中去了,整片无情谷便被巨大的阴影所覆盖,只剩下头顶上一线天光。

    岳无痕本来就看不清路,这月亮一时半会出不来,就更是看不清了。

    她记得方才那地方是东面,要是向后山走,大概是西面的路。

    岳无痕只得草草摸了一个方向,匆匆忙忙地去了。

    这一路上头顶月亮越来越淡,她身边的景象也更加模糊了,她走了大半夜,月色才明朗起来,整个人站在高处向下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她怎么跑到剑冢附近来了?

    她这么想着,赶紧倒退了两步,这剑冢附近陷阱重重,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和那三个家伙见面了。

    岳无痕在松软的土上踩了几下,确保自己没遇着陷阱,这才放了心想要离开,却不想听见下面有人说道:“柴阁主你看,你外甥女这么短的时间里去而复返,想必是舍不得丢你在这里的。”

    岳无痕原本要走,听见这声音不由冷笑一声,说这话的人正是云容,她平时惜字如金,如今一连串说了这么一大堆,声音还这么大,是故意要引她过去的。

    岳无痕便走过去,从上面拿了根树枝晃了晃,果然刚探出枝头就见一把弯刀凌厉地自下面旋转飞来,当即就将树枝砍断,若不是她躲得及时,只怕就要把她的脑袋削去了。

    岳无痕一把抓了那飞来的刀,愤愤探了头,怒道:“姓云的,有本事再扔一个来?”

    她露了头,竟见下面的云容袖手而立,脸上带着些许难得的笑意,正仰头看向她。

    岳无痕和这家伙相处了将近五年,看见那笑就知道她扔这刀是个激将的法子,刻意引了她探头出来吵架的。岳无痕也不想中她的计,心里想着左右不管她们,过两日就被饿死了,才不要浪费这个时间精力和她们置气。

    她手一扬,将那弯刀一个打旋恶狠狠丢回去,砸在剑冢之中发出一声巨响,冷笑:“怎么样,没打中,不巧我又没死在云姑娘手里,真是抱歉了。”

    她语音刚落,却见云容脸上的笑意自眼角弥漫了开来,这次竟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笑了。

    锋利的眉眼仿佛被什么柔化了,夜色之中,竟带着一丝勾人心魄的锐利的美来。

    岳无痕先是一愣,继而赶忙看向方才她置气将弯刀扔回去的方向,只见那弯刀柄上挂着一缕红色的穗子,不正是师娘给她却被她一个不慎掉进剑冢里的那一把么,当即懊恼地顿足,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容抱肩笑道:“好心还你刀,反倒被你当成恶人了。罢罢罢,再不管你了。”

    岳无痕咬了牙,真恨不得拿个石块把她那一脸笑全部打掉。

    那弯刀是师娘给她的,和当初那两根玉簪子一样,是她师娘的宝贝嫁妆。这可好,等她今日回去,师娘问起来刀去哪里了,她可怎么说?

    岳无痕自觉上了一次当,懒得再与云容搭话,只看向坐在不远处闭目养神的柴亦枫。这次柴亦枫倒是没抬头看她,只身上披着斗篷,一手搭在膝盖上,将背倚着一块崎岖的石头,正睡着。

    她知道柴亦枫定然是醒了的,只是没睁眼看她罢了。

    月色之下,柴亦枫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瞧不明,只远远望见消瘦下巴底下又什么东西微微闪了一下光,当场吓得岳无痕险些没一跤跌下去。

    ……她她她把柴亦枫气哭了?

    岳无痕刚这么一想,顿时心中愧疚陡生,但是又猛地想起来上辈子柴亦枫眼睁睁看着她自刎无动于衷的场景,又觉得这个姨母压根算不得她亲人,索性跺跺脚就要走。

    刚转身,忽然听见身后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因着走神,一个没反应过来,赶紧一低头躲过去,竟见那弯刀竟擦面而过,割断她一缕头发,继而深深砍入面前的树干之中。

    岳无痕不由得就是一愣,回头一望,见云容正唇畔勾着笑看她,简直气得不能自已,索性真的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狠狠冲着她那张带着笑的脸砸下去。

    云容倒是也不躲,只悠然等那石头到了眼前,伸手一握,反手掷回来。

    她一身黑衣,虽然被困于剑冢之中,但是细而瘦的身子映衬这剑冢里的残剑,倒是别有一番破败的美感。

    岳无痕真恨不得一刀拦腰斩断她纤瘦的腰肢,把她跟那些断刃丢在一处,埋了算了。

    岳无痕才懒得跟她玩这种你扔我接的游戏,连理都没理,索性走到那树前去拔刀,谁知竟连着拔了两下都没能抽出来,不由气得咬牙。

    她正要用力,却忽然听见身后一阵环佩玎珰之声,一阵淡香气自月下飘来,一回头,只见鹿如微两眼红得如同小桃子,正因秋风寒冷,抱着肩膀走过来看着她。

    岳无痕心想,坏……坏事了。

    鹿如微一身轻烟淡纱衣,被风吹得在空中轻轻飘扬,此刻一步步走过来,红着一双水灵的眼睛,正是楚楚可怜的模样,此刻哽咽着开口问她:“你怎么能这样?”

    岳无痕当下慌了神,也顾不得去拔那刀剑了,只见鹿如微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也狼狈地贴在额头上,只最外面的那一身轻纱干得快,剩下的衣服都紧紧地贴在她身上,极为惹人心疼的样子。

    时值深秋,风正冷,吓得岳无痕赶紧脱下外衣给她一把罩住,急道:“我找了你一夜,你怎么跑到后山来了?身上怎么湿成这样子?”

    鹿如微哽咽了一声,低下头,晶莹的泪自眼中滑落:“你同戚谷主说给我下了折魂散害我,我竟然还不信,傻子一样跑去问你师娘,我真傻,竟然信你说的话……”

    岳无痕当时就急了,一时间磕巴说不出话来,她算是知道鹿如微怎么湿成这样了,她都能想到师娘生了气把手里一盆水尽数泼在鹿如微身上的情形,只得连忙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好,我以后给你解释行不行?你现在着了凉,跟我回去喝热水吃药……”

    鹿如微在她怀里挣扎,哭得更厉害了:“我不和你回去,谁知道你带我回去是不是给那个疯子当饭吃!赤焰宫被烧山的时候我都没丢下你,你们却,你们却把我当成和戚长风交易的筹码,我就是在山上冻死都不和赤焰宫的人在一起!”

    岳无痕心里一阵针扎一般的疼,只能死死抱着她不撒手:“我怎么可能看着师娘给你下毒?三年前我第一次上赤魔山,你师父抱着一身是血的你上山来求救,我怎么可能看着你死?我换了师娘的药,看着你吃下的补药,冒着被师娘赶下山去的风险救你,我怎么可能害你?”

    鹿如微被冻得脸色青白,眼泪珠子一般地往下落:“你放开我,我现在就回飞花阁去……”

    两个人正争执着,忽然听见下面的卓荣一声叫:“上面说话的可是飞花阁的鹿姑娘?”

    鹿如微一惊,低头看下去,只见下面三个人,两站一坐,坐着的那人身影分外熟悉。

    卓荣连忙高声道:“鹿姑娘,你师父柴阁主如今和我们被困在这里,这无情谷的夜里秋风甚寒冷,鹿姑娘要是念着你师父养你教你的恩情,救我们几个人上去呗?”

    岳无痕恨恨咬牙看过去,只见卓荣正低头对柴亦枫道:“柴阁主好歹说句话,咱们也能上去。”

    她在下面的阴影之中扫了一眼,只见云容脸色铁青,并未抬头看向自己这里,凉薄的唇紧紧抿着,似是发怒的样子。

    岳无痕看见她们三个就来气,想起来三年前选了救鹿如微而不是云容,真觉得选的太对,要是云容当日就死在飞花阁了,如今还少了这些事端。

    鹿如微自幼跟在柴亦枫身边长大,如今虽然柴亦枫无论如何不肯抬头,她依旧一眼认出那就是柴亦枫,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只觉得看见柴亦枫如同见了亲人,恨不得下去抱着她哭一场,赶忙擦了眼泪道:“姑娘,这周围都是峭壁,我如何救你们上来?”

    卓荣赶忙道:“鹿姑娘只需要寻一截绳子——”

    她话音未落,只见岳无痕忽的走上来,一掌劈在鹿如微后颈上将她击昏了,把她直接打横抱起,冷眼看向卓荣道:“卓阁主若是想要出来,自己寻法子吧。”

    说罢,连那树上的刀也不带,径直带着人走了。

    卓荣见鹿如微被带走,只得颓然叹了口气,道:“如今怎么办?”

    她看向云容,却见云容脸色铁青,长眉紧紧拧起,竟是不答,转身走了。

    云容在剑冢横错的剑影之中静静坐下。

    方才月色明朗,疏星摇晃,她借着微光看清楚了那姑娘的脸。

    长眉细长如一弯柳月,朱唇轻抿,秀目含波,盈盈脉脉惹人怜爱。

    三年前见过的,使一把繁花剑的小花仙鹿如微。

    三年前,她刚从海棠门下逃生,被大半个武林追杀逃窜的时候,第一次被人救,是那个十几岁出头的小丫头。

    红发耀眼,眉眼里带着三分痞气,嘴里没一句实话,处处为难她,还说什么交了聘礼便一辈子给她拴住逃不掉,她一句都不信。

    她本想进了飞花阁就杀了那个带路的小丫头,但是她竟然说是什么自己门前的海棠花妖,她当年在师门辗转求生的时候,就对那一棵树有感情,只看着它一年年花开了又谢,好像所有暗无天日的日子都有了盼头,直到临下山门的时候,天罡给她一把剑,让她亲手砍了那棵树。

    正是三春好光景,海棠正艳,灿烂如星。

    天罡说:“你既然当了杀手,这辈子就不能有半分牵挂,这树你挂心太久了,走之前砍了它罢。”

    那年试剑,十七个弟子之中只她一个活下来,她不砍那树不行。

    临行前,踩着一地零落花屑,天罡对她道:“你这辈子都不能牵挂任何东西,人也好,钱也罢,因你从我门下走出去就是个杀手,手里的剑钝了,死的就是你。”

    她没答话,只走下山。

    可那年在飞花阁里,重重杀机之中,那小家伙说什么是她门前的海棠花妖,竟一口气说了无数谁也不知道的秘密,她从不信鬼神,但那一瞬间,在晦暗阁楼之中,她忽然想,是不是上苍真的给了她一个值得牵挂的东西,并第一次在杀机里将身家性命托付与人。

    有个人信赖的感觉,虽只那么极短一瞬,却也不赖。

    再后来,她身中剧毒被困于飞花阁之中的时候,朦胧里她想,那家伙不是海棠花妖么?既然是和她有那么一点机缘的,会来救她的吧?

    她从来没有软弱到倚仗他人的地步,但是在那暗无天日的阁楼里,却荒唐地那么想。

    可是她躺在飞花阁潮湿的地板之上,只觉得毒液沿着冰冷的四肢一点一点地蔓上来,如同溺水的人跌入冰冷的水里,嗅着那满阁飘散的血腥气,她知道她不会来了。

    天罡说的没错,什么时候一个杀手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的时候,什么时候就是她身死之时。

    她日后追随卓荣,因着她知道这人虽然如今年少,但胜在心狠手辣。先下手的人,总不会死得那么快。

    物以类聚,杀手就该和杀手在一起。

    三年后再见,她破窗而出于月下再见到她时,红发依旧,少女早已长成,曾想冲上去问,你不是说你会救我么?怎么把我丢下了?

    好在卓荣在她身后叫,声音冷如刀锋,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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